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05章

關燈
王釗、李遠等衙役們在押送崔桃三人回開封府之後, 便都在東側堂之外的墻邊立著。

起初,大家都沈默著沒有說話。

他們真恨不得做點什麽,但礙於自己的身份, 上面的命令, 考慮做了之後要付出的代價,他們只能選擇忍著。那種從心底裏壓抑的憤怒, 卻又無可奈何的無力感,讓他們咬得牙酸, 手臂發抖。活了這麽久, 他們從沒有覺得這麽憋屈, 這麽窩囊。

“我們就這麽眼睜睜瞧著崔娘子送死?”李才紅著雙眼睛, 怒道,“這算怎麽回事?拿女人的命去擋事?”

李才說完,見眾人都低頭嘆氣,沒一個人吭聲, 更怒極了。

“你們捫心自問,我師父平日裏對你們如何?當初給你們做的肉腸,個個喊著香, 都餵狗了?這麽多案子, 要是沒她, 咱們當初說不定折了多少人,死的人中可能就有你我!”

“我們怎麽不急!可大家都人微言輕, 我們再抱不平, 上面的人不聽啊, 這是朝廷的決定!韓推官和韓判官那麽大的官都沒辦法,我們這些小嘍啰能怎麽辦?”

衙役見李才快要發瘋了,都勸他冷靜些, 沒有人不盼著崔娘子的結果好一些。

李才也知道是這個道理,氣得連番在樹上亂打一通。

大家見他把手出血了,硬揪住了他。

王釗靠在墻邊,攥著手裏的刀,一直默然不吭聲。他的這條命,當初全仰仗崔桃的解救。

“要不我們再去找韓推官,求一求?”

“沒用的,已經找了三次了,韓推官連見都不見我們。”

“你們覺不覺得韓推官有些反常?就算是讓崔娘子犧牲,卻也不必突然態度如此冷漠。指不定這裏頭有事兒,瞞著我們?”李遠不希望崔桃有事,期望這是一個局,所以就這上頭琢磨,越琢磨著越覺得這裏頭蹊蹺。

大家一想也確實如此,韓推官的態度轉變得有點太快了些,根本不像他平時的為人。

張昌走了過來,跟眾衙役道:“我知道大家心裏頭怎麽想的,誰都不好受。如今事出緊急,只能權宜處置,不然此事辦砸了,整個開封府,我們所有人,甚至家人,還有更多的邊境百姓都會死。崔娘子是個心懷大義,是為國捐軀的巾幗豪傑,她已經應了。卻別杵在這說風涼話了,幹點力所能及的事,趕緊準備行動。”

所有人都低頭默然,不作聲。

“一會兒行動,乖乖聽命,若將賊人悉數剿滅,也不算枉費了崔娘子的犧牲。”張昌說罷,便再度掃視眾人一圈,讓王釗快些安排,別耽擱了大事兒。不然到時候,事情更無法收拾,犧牲的就不只是一條命了。

待張昌一走,所有人都氣得跟李才一樣,捶打樹幹。

王釗嘆了口氣,隨即厲聲斥責他們都停下,一切從命行事。所有衙役心中都憤怒難受不已,卻終究還是無可奈何,只能憋著這股勁兒去對付那些賊匪,他們非要把這群人剁成肉醬才能洩憤!

一個時辰後,城東十裏柳樹坡。

韓琦騎馬,帶著張昌和王釗抵達。韓琦負責駕著無廂馬車,張昌和王釗皆為騎馬。馬車上鋪著錦緞被子,上面有白色絹緞包裹著一個人,當然從身形判斷這是一個人。

王釗騎馬在前,整個過程中都不敢回頭看,眼睛紅通通的,噴著火。他是靠咬破了唇,才堅持到這裏。

交易地點站著三個人,悉數男裝蒙面,但領頭在前的身材玲瓏,明顯是女子。微風輕輕一吹,一股子特殊的末利香就飄了過來。

韓琦打量這名女子,僅露眉眼,淡看得出跟雜趣樓的老板娘潘氏眉眼一致。

“潘氏?”韓琦問,“你也如錢娘子那般,在京潛伏多年,為天機閣賣命?”

女子眉梢挑起,眼含笑意,聲音裏帶著幾分慵懶,“想不到韓推官對奴家這般有印象呢,便是蒙著面,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奴家!是,我也跟錢娘子差不多,不過呢我可比她忠心多了。就是陪姓於的狗東西那麽多年,讓我倒胃口,早知道韓推官這般美貌的郎君也中意我,奴家肯定上門找你去了。”

“賤婦,閉上你的臟嘴!”張昌叱罵道。

潘氏哼笑一聲,對於張昌辱罵不以為意,而是將目光轉而投放在車上,臉色才嚴肅下來:“你們是按照要求來交易的麽?”

韓琦示意張昌。

韓琦便去馬車旁,將上面所覆的白絹的掀開,露出了身著翠碧裙裳的崔桃。此時人正閉著眼,臉色慘白,沒有一絲活氣,因風吹拂的緣故,也因這一路顛簸的緣故,兩鬢的發絲有幾分淩亂。

潘氏湊上前幾步,要細致查看崔桃的屍身,被王釗擋住了去路。

“人按照你的要求帶來了,若想檢查,也得先讓我們看看耶律正使的情況。”張昌道。

潘氏嗤笑,完全是一副談判的口吻,“你們當我傻啊,我若帶了人來,你們開封府的人隨即在暗中伏擊,那我們還有什麽命可活?不過呢,我倒是可以先放使團裏的兩個嘍啰給你們瞧瞧。之前不是在信裏頭提醒你們,讓你們跟城裏的人提前約定好放信號麽?”

潘氏隨即就示意兩名屬下。

二人立刻點燃箭矢,冒著藍色煙霧,朝天空射了兩下。

再然後就看到遠處,距離汴京更近的地方,也有同樣的煙霧箭矢放出,接著更遠處又有兩個,可見從這裏到汴京的路上,潘氏安排了不少屬下用於消息傳遞。

隨後不久,汴京那邊有了回信,以信號告知韓琦他們收到了兩名使團成員,活的。

“現在我可以檢查了麽?”

潘氏隔著兩丈遠的距離打量了車上的崔桃,人確系她沒錯,但是否真的死了,卻不好說。聽說這丫頭鬼機靈至極,十分狡詐。再有韓琦今日早些時候的表現,潘氏也聽說了,他緝拿崔桃回開封府的整個過程,都表現冷漠,看起來很反常,怕就怕這其中有詐,必須要防著些。

韓琦仍舊阻止潘氏檢查。

這一阻止,令潘氏更加懷疑有問題了。

她看一眼躺在車上一動不動的崔桃,哼笑一聲,“此等聰明惹人憐愛的美人,韓判官怕是不舍得讓她死吧?”

韓琦微微側眸,冷冷斜睨一眼潘氏。

潘氏見韓琦不會答,嗤笑道:“信上可寫的清清楚楚,交易不守承諾——”

“人躺在車上,確實死透了,你是否懷疑不在我考慮之列。我未過門妻子的身體豈能隨你們這些賊人的臟手觸碰。”

潘氏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剛才韓琦親自駕車,也是他親自掀開了絹布。

“喲,都這般光景了,韓推官莫不是還想裝模作樣,偽裝自己用情至深?”潘氏用手掩嘴竊笑起來。

“她為國犧牲,為保天下百姓的命而亡,我敬她理所應當,與深情與否無關,換個女子依舊如此。”韓琦坦率而言,不卑不亢的態度絲毫不被潘氏的嘲笑所撼動。

潘氏打量韓琦一番,看不出他有什麽破綻,便琢磨著車上的人,到底是真死還是假死。論車上這女子的身形模樣,確定是崔桃無疑,短時間內他們不可能這麽快找到這麽完美替代的人選。人是崔桃,沒有太大問題。

“我可以下令放了使團所有人,但你們必須要讓我確認崔七娘真的死透了。”

潘氏說罷,就抄出一把匕首,當即就引起王釗等人的警惕。

潘氏笑了,“我放人,你們則要在崔七娘身上插一刀。”

潘氏說罷,就將手中的匕首丟在了地上,要求必須用她這把刀。隨後她就命人放了信號,將使團餘下的人都放了,當然唯獨差了一個人。

潘氏示意屬下,其兩名屬下都手拿著大刀,刀尖對著腳下踩踏的草地。

倆人受了潘氏的示意之後,方後退兩步,扒開腳下的草皮,掀開一個縫隙粗大的木板,將藏在地下昏迷的耶律豆兒揪扯出來。

用水壺往耶律豆兒的臉上一潑,人就清醒了過來。耶律豆兒茫然無措地看著眼前的情況,隨即他就認出韓琦等人是開封府的人,他嗚嗚叫著,焦急地示意他們快來救自己。

“放了這麽多人,韓推官想來也知道我們的誠意了,該你們了。”潘氏笑看向韓琦。

韓琦默了片刻,方看向張昌。

張昌便撿起地上剛剛被潘氏丟棄的匕首,用帕子擦幹凈之後,遞給了韓琦。

王釗見狀大驚,“韓推官,崔娘子已經去了,怎麽能——”

王釗話沒說完,韓琦已經下手,將匕首插入了崔桃的胸口,一刀到底,隨即便有血暈染了衣衫。

王釗瞪圓了眼睛,震驚地張大嘴,然後噗通跪在了地上。

之前雖然憤怒崔桃的身亡,但他其實心底裏一直抱有一絲絲期望。韓推官和崔娘子可是兩個聰明人,她們可一起謀劃什麽外人看不出辦法,來騙賊人。可現在,他心裏頭那一點點的希望都沒有了。那是真刀,真插在了崔娘子的身上。任憑什麽戲法,也無法做成這樣的欺騙。

潘氏非常滿意地笑了,命屬下放了耶律豆兒。

“韓推官果然是個狠人,前途不可限量。”

潘氏說罷,就帶著屬下上了馬,朝東去。但身影消失沒多久,就傳來打鬥的聲音,接著就有慘叫聲。再之後不久,便有身上掛著土和草葉的衙役飛奔過來回稟,他們已將人成功攔截,一共四人全都死了。有倆人被殺,潘氏和另一個是服毒自盡。

“他們早備好了毒藥。”

“敢跟開封府做交易,惹怒朝廷,必然早做好了讓一批人赴死的準備。”張昌嘆道。

韓琦面無表情地走到車邊,手落在了崔桃的臉頰上,然後輕輕地理好了她鬢角的發絲,用絹布將她蓋好。

王釗見到這一幕,卻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現在心情,又恨又怒又無可奈何。他甚至覺得韓推官根本不配碰她,可是這種情景,上面的人施壓下來,如果換做是他的話,他也沒有更好的處置辦法。

王釗偏過頭去,用袖子擦拭自己臉上難止住的淚水。隨後便有一輛舒適的馬車駛來,韓琦抱著崔桃的屍體進了馬車內。

陸續有趕過來的衙役通報,他們已經將整個路上報信號的賊匪都處置幹凈了,活捉了三名,但這三名好像知情不多,問不出什麽來。

李遠隨後趕過來,沒有看到崔桃的屍體,問王釗細節,王釗也不說,但從王釗表情多少能猜到當時的情況不怎麽好。

“他們什麽目的?”李遠急了。

“崔娘子帶頭剿滅了天機閣汴京分舵,又將地臧閣徹底傾覆。天機閣閣主很可能認定了這一切都是崔娘子所害,故他們要用同樣的方法逼死崔娘子,又因不信,逼韓推官對她的屍體插了一刀。”

王釗說到後來嗓子啞了,用袖子擦一下臉上殘留的淚水。

“我欠崔娘子的這條命,這輩子都還不上了。”

李遠不敢相信地看著王釗:“人真的死了?不是——”做戲?

王釗搖了搖頭。

李遠身子打晃兒,此時他的感受跟王釗之前的一樣。他本來半信半疑,還存有一絲希望,現在方知原來真是自己想多了。事發緊急,再聰明的人也回天乏術。

“崔娘子之前說的不錯,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麽諷刺。她當初該死的時候 ,絕地求生,好容易活了下來,甚至拜托了一切困境 ,越發風光了。可誰想到,在她最不該死的時候 ,卻必須去死。”王釗哽噎了一聲,泛紅的眼圈又蓄滿了淚水。

李遠難過地點頭,終究無可奈何,跟著王釗騎馬,一同回了開封府。

王釗下馬就匆匆去找韓琦,他要請辭,這開封府他呆不下去了。李遠見狀,也要跟王釗一起。隨後李才等衙役紛紛響應,一同在列隊,全部都要跟韓琦請辭。

半晌之後,張昌從房間內出來,看著眾人:“韓推官不在這,你們若請辭也輪不著找他了,他也要請辭了。”

眾人一聽,驚訝之餘,也沒有別的辦法,便都散了。

王四娘和萍兒備了棺材,大哭著從開封府運棺離開,沒多久,就在梅花巷的宅子裏掛上了喪幡。崔茂攜小馬氏等人在次日趕來,要將崔桃的屍身運回安平,為其舉辦喪事。

滿汴京城的人都知道,崔茂在這一日憤怒地上門找了韓琦,然後在其家中呆了沒多久,就怒氣沖沖離開。皇帝倒是下旨賞賜了不少東西給崔家 ,讚其育女有功,這次遼國使團的危機能夠得以解除,全要仰仗崔桃做出犧牲。

崔茂領旨的時候心裏卻不是滋味,曾經他是混賬地想過不讓崔桃活,可如今女兒真的去了,他心裏跟刀絞一般難受。只恨自己醒悟得太晚,只恨自己還沒能好生補償女兒,她便就那麽去了。

小馬氏本建議崔茂還是在汴京擇一處風水好的地方,安葬崔桃。按照規矩,便是將屍身運回去了,未嫁女也葬不了祖墳,那又何必讓這孩子在路上折騰一遭。

“她是為國捐軀,是我崔家的英雄,如何葬不得?誰要敢說不能葬,我便跟誰拼命!”崔茂厲害道。

小馬氏點點頭,這麽多年她終於發現自己的丈夫像一回男人。

小馬氏對崔茂哭著道:“咱們今日就啟程回去,我不想讓桃子在這裏多呆一刻。這裏是吃人的地方,何苦久留。”

“好。”崔茂立刻吩咐兒子崔沅張羅馬車,他們這就將棺材運回安平。

王釗和李遠等開封府眾衙役都列隊相送,也有不少京內百姓見到這一幕,都很懵,詢問怎麽回事。

所有開封府的衙役都被警告不準說出當日經過,此事列為機密事件,任何情況都不能透露。所以當百姓們問起的時候,他們最多只能搖頭無力地苦笑。

百姓們中有曉得崔娘子家掛起喪幡的,又見崔家人運著棺材,就猜測到崔娘子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遇害了,不禁傷心起來,念著崔娘子的種種好,落淚跟著一同相送。

待崔家的隊伍離開汴京之後,汴京的百姓們少不得又是一番猜測議論,但隨著夜幕的降臨,不管是什麽議論都漸漸平息,終歸於安寧。

三日後,有關於崔桃的議論便沒那麽多了,城中有更多新鮮的事惹人去註意。偶爾提及崔娘子的事,大家最多唏噓感慨一句可惜了。

韓琦這期間一直沒有露面,其請辭的消息也有了批覆,朝廷不準,但準了他休假半月,並額外給了很多賞賜安撫。

開封府眾衙役聽到這消息,卻都不知該說什麽好。怪韓推官不作為?他們卻也無作為。怪朝廷窩囊?將一名女子推出去犧牲?可冷靜下來想想,當時那光景可有更好的辦法?若遼國使團在汴京出事,真死在宋人的手裏。便是打仗,人家出師有名,更得正道,他們大宋底氣不足,加之本就兵馬不強,定然會因戰亂死去更多人。

整件事如鯁在喉,讓人想了難受,提了更難受。

私下裏大家倒是各自出了崔桃生前喜歡的美食祭奠她,給她燒了很多紙錢,希望在九泉之下,她不至於因為饞某一樣東西而沒錢買。

王四娘和萍兒關了鋪子,關了院門,整日在家渾渾噩噩,舉杯飲醉,一直沒有走出來,也不願見人。又過了五日,倆人才沒精打采地開了鋪子,表情哀戚戚地守著店鋪,敷衍做生意。全因她們要聽崔娘子的囑咐,好好活下去。

王釗隨後就來了店裏,問她們:“那日你們隨崔娘子回開封府後,在東側堂到底發生了什麽?崔娘子是怎麽死的?”

“服毒自盡。”王四娘補充,“本來張昌拿了一把匕首送過來,崔娘子笑說她怕疼,等她死了之後,再插匕首也不遲。”

王釗怔住,深吸一口氣,喃喃道:“原來都料到了,那匕首定會插在她身上。”

“你們都不必為崔娘子請辭。她死前特意囑咐我們,她選擇死為了就是讓大家過太平日子,像以前一樣好好度日。若我們辜負了她的犧牲,讓她白死了,她在九泉之下一定會生氣,她不想看到這些。”萍兒目光呆呆地陳述道。

“那韓推官呢?”王釗語調變了些。

“韓推官也盡力了,他急忙辭退崔娘子,本也就是為了保她。能想過的辦法都試過了,奈何不行。我們也相同了,韓推官先前之所以冷漠,怕是無法面對吧,連直視她的眼睛都做不到了。”萍兒含淚對王釗道,“崔娘子在服毒之前,特意囑咐我們,不要為難他,這事也怪不了他。”

王釗點了點頭,終究說不得什麽了。

……

瓦舍,廣賢樓。

一方圓臉,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臨窗而坐,手裏剝著瓜子,然後將瓜子仁一粒一粒往嘴裏送。其旁側有一名身形矯健的年輕男子,恭敬地跟他說話。

“這韓推官在那日的表現著實奇怪了些,怎生突然對自己即將赴死未婚妻那般冷漠?正常的話,便是無可奈何,不應該依依不舍麽?會不會這崔七娘的死有蹊蹺?”

中年男子沒說話,依舊剝著瓜子吃。隨後另有一名隨從匆匆進門,對中年男子耳語了幾句,告訴他開封府那些人如今的狀況都很正常。

中年男子揮手把人打發了。

“表現出怪,反而才正常。人在遇到危難的時候,都會有些反常反應。特別是韓稚圭這樣的自詡聰明不凡、骨子裏孤傲的人,徹底打擊到他,讓他無力反抗只能屈從,他必然不能正常了。若他的反應太過符合常理,叫人挑不出錯來,反倒更讓我懷疑。”

中年男子又將一粒瓜子仁塞進嘴裏,嚼了嚼,笑起來跟彌勒佛一樣。

“讓春麗捎話給莫先生,告訴他這次的事謀劃得很好,我也算為婉兒和她的女兒報仇了。今後有事隨他吩咐,天機閣欠他一個人情。”

“是!”隨從應承。

中年男子用帕子擦了擦手,吩咐立即啟程回隨州。

“這汴京的熱鬧,蘇某可受不住喲。近期都暗中蟄伏不要再惹事,咱們不接活兒了。”

隨從繼續應是,攙扶中年男子男子下樓,他們的馬車早已停在了廣賢樓門口。

上了踏腳之後,中年男子正邁著他胖乎乎的腿踩上去,忽悠一群開封府衙役圍上了他們。

廣賢樓二樓的窗戶突然被推開,只見韓琦著一身紅官袍站在窗邊,一張臉冰冷至極,漠然睥睨著窗下忽然慌張的中年男子。

“諸位這是在做什麽?我們員外只是來京做生意會友罷了,從沒幹過犯法的事!”隨從忙喊道。

“對,對啊!”中年男子嗑巴道,看起來的樣子很老實憨厚。

“蘇員外過謙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